“指挥官，你真的现在就要做吗？”
“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一个月不处理其实已经超出我的忍耐极限了，难得从钻石城的事情里面抽出空来喘口气……”
“但是……为什么是我？”
“其实谁都行，但今天你是副官，就决定是你喽。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以前在安全区都做过这种事吧？”
“我的同型号民用人形当然会有做这种事情的，但……我……还是第一次……”
“得了吧你，我几天前还看见赫丽安拜去咖啡厅拜托春田(S09区的春田)帮她解决呢，我的要求也简单，又不用你做什么高难度动作……”
“好吧好吧，我做就是了……”
“加油哦，大八粒。”
“指挥官！不想让你最宝贵的部位受伤就别那样叫我！至少现在不行！”
“好吧好吧……”
不一会儿，指挥部大厅里传来了微型电动机工作时发出的嗡嗡声。
“怎，怎么样指挥官？”
“挺舒服的，还有点痒……”
大厅入口处，WA2000和春田的表情无比精彩。
WA2000：[我感觉那张床带给我的感激之情已经在心智里变成乱码了……]
春田：[啊哈哈……毕竟是人类嘛，人类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需求——哇酱你为什么要在齐纳上面说？这里又不是战场。]
WA2000：[被听到岂不是要出大事情？]
春田正要回应，大厅里又响起了谭瀚林的声音。
“我记得95和我说，S08区的那几个姑娘会在这会儿来找我吧？”
WA2000：[原来你还知道我们会来啊！]
“其实她们已经在门口了，我听到她们在齐纳上聊天。”加兰德回答道。
WA2000：[？！]
春田：[你该不会没意识到加兰德也能接收到齐纳的信号吧？]
“那她们为什么不进来？”
“好像是等指挥官你解决完你的什么欲望——我觉得应该是指咱们现在做的这件事吧？”
“把头发理短只是人类最普通的一种需求吧，拿欲望来形容是不是有点措辞滥用？”
“谁知——”
没等加兰德回答完，大厅的滑门打开了，WA2000绷着一张脸，一只手攥着春田的胳膊，步伐僵硬地走了进来。
它果然看到了正坐在一张放在大厅中心的圆形转椅子上，把RF人形专用的光学迷彩披风当成围布罩在身上的谭瀚林。也看到了一只手拿塑料梳，一只手拿电推子的加兰德。
电推子的微型电动机正在发出嗡嗡声……
几分钟后。
“……所以，我谨代表S08区指挥官汉娜·艾德蒙女士向您致以诚挚的感谢。”德国人的礼节总是复杂而又极其认真，这一特点德系人形也继承了，WA2000的感谢致辞用了相当长的时间，当它终于来到结尾的时候，谭瀚林的头发已经理完，解开围布站起身来制止了WA的鞠躬礼。
“如果我知道你的准备这么充分，就不应该继续在理发的时候听的。”谭瀚林尴尬地摸了摸脸，“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才没那回事儿！我，我自顾自准备的稿子，你是指挥官，乐不乐意听和我有什么关系？”WA2000双手环胸别过头去。
“据我所知，战术人形的心智里可没有预存这种文本的模板，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即时演算的结果吧？”谭瀚林一边回应一边抖落披风上面的碎发。
“是，是又怎么样？”
“用人类的形容来讲，那是你自己的思考成果。”谭瀚林叠好披风交到加兰德手里，掏出指挥终端激活了大厅角落的清洁机器人，“所以我应该表示感谢。”
“哦，哦……随你的便啦！”
谭瀚林耸耸肩，转身朝着办公室走去：“你在你们指挥部也这么和指挥官说话吗？”
“诶？”WA2000的面部表情僵住了。
春田立刻向前一步挡在WA2000前面：“十分抱歉，谭瀚林指挥官阁下，这是——”
“那是她性格模组的基本设定。”谭瀚林抢先说出了后半句，“放轻松，我只是随口问问，既然开发者如此编写了人形的相关程序，我们就应该尊重，就像尊重每个人类的天性一样。”
加兰德的声音幽幽传来：“那指挥官你能不能——”
“不能，大八粒。”
“不要叫我大八粒！”加兰德小跑几步超过了它的指挥官，抢先一头钻进办公室内。
“你看，这种互动很有趣啊。”谭瀚林无视了气鼓鼓地瞪向自己的副官，回头向春田和WA展示道。
WA2000、春田：“……”
WA2000：[这已经超出我的理解范畴了……]
春田：[你还是收敛点吧，谭瀚林阁下是这样子，但天知道别的人类会如何看待你心智里的语音包……]
WA2000：[比如汉娜小姐吗？但S08区的实际指挥权根本就在那个后勤官老家伙手里，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能和他产生语言交流，甚至都不想和他多说话……]
春田：[也不至于吧，那可是汉娜小姐的家族指派的监督者，各项能力都很强。]
WA2000：[但我还记得他把你从餐厅里赶出来的时候都说了什么，“战术人形就应该去战场，而不是在温室里冲着我露出恶心的笑容，安全承包商不需要浪费资源的东西！”，他居然敢说你恶习啊！我……]
春田：[你能做什么？]
WA2000：[我……]
春田：[没什么可抱怨的，至少在这个辖区，有人愿意喝我的姐妹们泡出的咖啡。]
“你们不进来了吗？”
谭瀚林的身子突然从办公室里面探了出来，盯着两个人形：“你们的指挥官来电话了。”
。 。 。 。 。 。
和卢逸思的通讯一样，利用辖区之间的专线进行联络的双方都能够通过全息影像来看到彼此。
谭瀚林双手叉腰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而自己的皮椅上正坐着一个全身发出蓝色的光芒，并时不时因为信号的波动出现的轻微形变的小女孩（？）。
并不是她占据了谭瀚林的座位，只是因为每个辖区指挥官办公室的布置都是相同的，小女孩（？）的真身其实坐在距离这里有好几十公里开外的另外一把椅子上面。
好吧，要不是谭瀚林事先看过隔离区计划指挥官的名单，就要真的把这个脸庞带点婴儿肥，搭着可爱的双腿，蹬着方口皮鞋的双脚在空中欢快地摇晃的身影当成小女孩了。
汉娜·艾德蒙，格里芬S08区隔离区计划指挥官，德国黑克勒和科赫（H&K）责任有限公司现任首席执行官的第13个孩子——虽然在三站之后人口锐减的各个欧洲国家都双手双脚地鼓励生育，但真正敢生敢养的也只有这种位于社会上层的资本家了——也是唯一的女儿。担任她后勤官的是一名被那位种马老总高薪聘请来的前KSK精锐部队的成员。
用膝盖都能猜得出来，HK在隔离区计划的准备阶段，把自己在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几乎所有种类的武器的专利都授权给了I.O.P.——这可是一笔规模和中国的北方工业不相上下的大单子。因此，同I.O.P.刚刚建立朋友交易不久的格里芬被私底下要求让HK公司的千金来体验体验生活，格里芬自然不好拒绝。
但这些都不是谭瀚林关注点，他在昨天晚上翻阅档案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身高那一栏比自己少了5的十位数，和年龄那一栏比自己高了2的个位数。
随后，他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来用一种恰当但不尴尬的措辞，向在自己旁边汇报工作的赫丽安解释了自己用中文随口嘟哝出来的“合法萝莉”是怎么一个意思。
将思绪收回，谭瀚林对着进入办公室的WA2000和春田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同时指了指汉娜面前正处于播放状态的视频窗口。
那是WA2000的梯队在从坠机地点撤离之前，头盔上记录仪捕捉的影像，视角来自G36。
「没想到救援真的会来啊。」
「我们也没想到真的能在这种地方碰到S08的人形。」
「那些生物凝胶不是指挥基地里留着给指挥官和后勤官使用的吗？」
「长官说放着也是放着，就让我们拿去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以防万一了——长官还说人形的仿生结构也可以注射凝胶，效果比人还好。」
「和传闻一样是个疯子呢……不过他也会下命令让你们来这种危险的地方？」
「疯子吗……实话说，我不知道其他隔离区里的人形是什么处境，但我们觉得长官他没有做错什么。」
……
谭瀚林截取的这段影像的开头正好是女仆长带领79式前往坠机地点的对话，随后在坠机地点，79式用随身携带的医疗设备最大程度地对PPK进行了维修。
在看到那两条齐根而断的双腿时，汉娜精致的五官不可避免地开始轻轻颤抖。
但这些并不是谭瀚林截取这段影像的原因。
之后的片段才是。
呜——！！！！！！！
就在79式一次为其它人形检查伤势的时候，一声突如其来的防空警报从视频窗口里传来，声音之大，将汉娜吓出了一声尖叫，随后略带愠怒地瞪向谭瀚林。后者双手合十用口型回了一个“Tut Mir leid.（德语，抱歉，对不起。）”
画面随着警报剧烈地颤抖了一瞬间，显然当时处于情景中的人形们一样中了招。
随后，响起了以无线电通讯的形式呈现给指挥官的齐纳网络交流。
NZ75（1）：[79！带人回来！立刻撤离！刚刚的噪音会把3条街的感染者都引过来的！]
画面的提供者G36冲上前去将PPK背在了自己的背后，开始朝着伊凡城外的方向飞奔。
防空警报还在持续不断地响起，全损的音质异常刺耳，让人头皮发麻。
观看视频的汉娜停止了双腿的摇晃，双手撑起身体往座椅的深处挤了挤，她的眼睛睁得很大，蓝色的瞳仁中映着视频窗口的虚像。
等待G36、79式的神机和春田也出现了，它们开始一齐奔跑。
G36视野中多出了一个由后脑的摄像头捕捉的画面，虽然一半被自己背负的PPK占去，但仍然能够进行最低限度的观察。
警报声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它在追着人形们移动。
终于，G36和它余光中的队友们开始抬起手臂朝着身后开枪，射向未知之中的曳光弹映亮了墨绿的辐射霾，照出了终于出现在了人形们背后的感染者模糊而扭曲的轮廓。
“吸！”汉娜把两条腿也收上了椅子。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但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口。
95式：[跑！再快一点！我已经连接到主机的信号了！]
谭瀚林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在指挥频道上响起。这意味着作战梯队来到了伊凡的最外围，通讯恢复了，他立刻开始命令在外围待命的直升机前来组织撤离。
辐射霾也因此逐渐变得稀薄起来。
但从汉娜的反应来看，她显然一点都不希望能见度变高——被噪音吸引，对人形穷追不舍的那些怪物们也因此越来越清晰，并不是寥寥几只，而是一片缀在作战梯队后面的，数量破百的大潮！
直升机的轰鸣终于代替了防空警报，G36在听到飞行载具到来的瞬间抬头向空中望去，正好看到了一台从机腹中释放出的空袭妖精。
几秒之后，妖精投下炸弹造成的冲天火光被头盔捕捉到，直升机也在合适的高度滑开了舱门。
地面上和飞机中的神机开始同时朝着火光中挣扎嘶吼的身影扣动扳机，并用齐纳以最大功率的信号让WA2000等人进入直升机。
看着G36用力起跳，在空中被神机的队员伸手抓住拉入机舱内部时，汉娜长出了一口气，缩成一团的身体也放松开来。
G36小心翼翼地放下了PPK，又转身向机舱外望去。前来接应自己的神机的傀儡仍然在地面不断开火拖延着从妖精的轰炸中幸存的感染者。
这时，舱门滑了回来，关闭，锁定，加压。
“什——”原本已经靠在椅背上的汉娜一下子弹了起来。但她无法对一段现成的影像做出任何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直升机爬升，转向，从盘旋模式切换至穿梭模式，加速离开。
汉娜再一次瞪向了谭瀚林，但没等她开口，影像中的G36代替她发问了。
「你们的傀儡——」
「G36小姐，这架直升机只能乘坐15人，我们没有想到会在伊凡遇到你们，所以现在不得不做出一些取舍：必须有5个人被留下，而且显然不能是你们。」
「找到我们的是她们——」
「找到你们的是我们，那些傀儡代理主机的意识已经合并过来了。」
G36的视线从回答它问题的95式那里移开，转向舷窗。
被留下的傀儡们射出的曳光弹仍然勉强可以看见，但很快变得模糊，被层层的辐射霾遮蔽了。
影像结束。
汉娜挥手关闭了窗口，但仍然瞪着谭瀚林。
谭瀚林只是摊开双手：“把WA她们送进伊凡的是你吧？”
“我没有！是我的后勤——”汉娜一下子从椅子蹦到地上，绕过办公桌逼近到谭瀚林面前，抬起头迎上了这个高了自己一大截的中国人，但她把自己用来反驳的话的后半段咽了回去。
僵持。
最后，汉娜紧绷的小脸放松了：“算了，我……我会亲自来S09区接我的人形，亲自向您正式道谢。谭先生。”
谭瀚林耸耸肩：“事实上您的人形已经向我道过谢了。”
“？”汉娜诧异地抬起头，很快锁定了站在谭瀚林身后的春田和WA2000，“你们……”
“对不起指挥官，我们不应该自作主张代表您来表态的。”春田立刻深深地低下头，又伸手把WA2000也矫正到了和自己相同的动作。
汉娜张开嘴，又闭上，重复了好几个来回，才低声嘟哝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呐……”
“那就等您来了再说吧。”谭瀚林把自己的身子挡在了汉娜和人形之间，“别为难她们，心智模块很复杂的，如果没有充足的自律方案容易烧。”
“emmmmm……”汉娜抿起嘴唇，“我也没有想为难她们啊……啊不管了，3天之后，我，来这里，再说，再见！”
哔。
通讯被单方面挂断了。
“……”谭瀚林一脸复杂地在原地站了半天，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储存器，对着面前的空气开口：“这次行动的报告书你不要了吗？”
全程在一旁看戏的加兰德翻着白眼上前接过了储存器：“我替你发过去吧。”
。 。 。 。 。 。
书友群已经上线，欢迎各位指挥官加入隔离区计划，群聊号码：7065714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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